1990年出生的我,是地地道道的江蘇崗埠農(nóng)場人,現(xiàn)在的崗埠生產(chǎn)區(qū)就是我長大的地方,也是崗埠農(nóng)場建場時的場部所在地,我們平時都叫它崗埠莊。這里有個小嶺,據(jù)說海拔有13米左右,但是到底有多高,沒有科學測量過。嶺上有一南北方向的道路,將崗埠莊分成兩部分,東邊的叫東崗埠,西邊的叫西崗埠。
小嶺往東有一條主路,我們家住在主路的北邊,距離小嶺最高處約200米,門前這條路,在我的記憶中,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。
由于學校在西崗埠,從幼兒園時起,我們就得“越嶺”求學了。那時候,父母忙著農(nóng)活,沒有接送孩子上學的習慣,從幼兒園開始,只有第一天是由父母領到學校的,之后就會讓大一點的孩子帶著一起上學。小嶺雖然不高,但是當時我們還小,背著重重的書包,彎著腰,走得很吃力。每當走得氣喘吁吁的時候,我們就會很羨慕大人,因為看上去他們走起來并不費力氣。
現(xiàn)在,每當我?guī)е鴥鹤踊丶遥瑺恐男∈滞鶐X上走的時候,他也喊著“好累、好累……”,而現(xiàn)在的我已經(jīng)如履平地了,當我的角色從孩子變成母親,那個在小時候看起來陡峭的上坡,已經(jīng)成了我眼里的小土坡……也許這就是成長。
上學時,門前的路對于我們是一個小小的“挑戰(zhàn)”;但在學騎自行車時,這條天然的下坡路,就成了絕佳“練習場”。從高高的坡上,騎著自行車沖下來,那種被風包裹著的感覺讓人身心舒暢,在我們單調(diào)的童年時光里是一種難得的娛樂方式。
如今路還在這,被修成了平坦的水泥路,但那讓孩子“瘋長”的時代已經(jīng)畫上句號了。像我?guī)鹤踊氐嚼霞視r,不管路上有沒有車,我爸媽都不敢放任他像我小時候那樣騎車。就算是騎著自行車,我爸也是在后面扶著跟著小跑,不敢有一刻放手,一直在提醒他小心點、慢點,生怕他摔著、碰著。
以前沒有水泥路的時候,一到下雨天路面就會變得泥濘不堪,就算穿著水鞋,外面也會包裹上厚厚的泥巴,加上是上坡,上學之路變得異常艱難,到了學校,小腿肚酸得直打轉(zhuǎn)。夏天雨下得特別大的時候,路面特別容易打滑,記得每到下雨天,我都會摔倒好幾次,有幾次因為回家換衣服上學都遲到了。所以我特別喜歡冬季的雨天雪天,因為溫度低,早上上學時路面已經(jīng)被凍住了,而且由于車轍印、腳印的關系,凍住的路面高低不平,踩上去咔咔作響,特別好玩。不過,這一切到了陽光普照的中午,就又被“打回原形”了。
上初中的時候,我們要去7公里外包莊的中學上學,騎自行車大約需要半個小時,一個星期回家一次。這條路是我記憶中第二深刻的一條路。在我們村莊后面1.5公里處有一條河,名為淮沭新河,這條路在河的南岸,是當時我們村通往包莊最近的路。在當時的我眼里,這條路很寬,差不多是我家門前小路的兩倍寬,而且是石子鋪成的。每個星期天下午,我們村一同去上學的同學都會帶著一周的換洗衣服和伙食費,搭伴騎車往包莊趕。當時一邊騎車一邊聊天、說笑,也不覺得累,不知不覺就到了學校。
不過也有難以忍受的時刻,每當有車輛行駛過來時,車尾后面跟著的塵土仿佛一條黃土色的河流,揚起的塵土令人窒息,我們都會不約而同地停下,拉起外套把頭包住,盡管這樣,頭發(fā)里也會落入一些沙子,到學校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、洗頭。有的同伴自嘲道:“汽車一個油門,我們兩壺開水。”
在我初二的時候,這條塵土滿天飛的沙路修成了水泥路,雖然還是有些許塵土,但是對比之前好了太多。待我考上縣里高中后,我就很少騎車在這條路上奔波了。現(xiàn)在,隨著鄉(xiāng)村振興戰(zhàn)略的推進,城鄉(xiāng)重新規(guī)劃建設,這條路已經(jīng)沒有了,但是我對它的記憶永遠無法消失——落日的余暉照耀在一群求學者的背影上,追趕著希望。
大學畢業(yè)后,回到家鄉(xiāng)工作已經(jīng)十年了。在這十年間,農(nóng)場發(fā)生了很多變化,通向居民點的大路小路都修成了水泥路,主干道都鋪成柏油路,規(guī)劃出停車位、人行橫道,田間小道也都經(jīng)過硬化,農(nóng)業(yè)機械在路上行駛的時候再也不會出現(xiàn)我小時候的那種情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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