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國的天然橡膠事業是在周總理親自指導和關懷下,于20世紀50年代初發展起來的。當時,我先后擔任林業部特種林業司和農業部熱帶作物司司長,負責種植橡膠工作,以后又到農墾部直屬的華南熱帶作物研究院和學院(簡稱兩院)任院長,多次有機會親身聆聽過周總理的教誨。他那熱誠而又細致周到的工作精神,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50年代初,我國所以大力發展橡膠事業,是應蘇聯的要求,由他們派專家,提供物資,幫助建設。但1953年斯大林去世后,蘇方突然提出停止合作,并撤回專家。理由是他們可以從國際市場上買到天然橡膠,而且合成橡膠也試驗成功投入生產。當時我正陪同蘇方顧問到湛江視察,他們突然中止視察回國了,我感到很奇怪。后來,我們向總理匯報時,總理說:已簽訂了停止合作的協定。還說:本來就不是平等的協定,今后我們自己要生產出更多更好的橡膠來??偫磉€做了許多具體指示,提出了我國發展橡膠事業的工作方針,即壓縮面積,提高產量,提高質量,扎實前進。由于暫時采取了收縮橡膠種植面積的措施,農業部熱帶作物司也作了調整,我自己要求調到華南熱作兩院去工作。
由于周總理已認識我,1960年2月9日他到海南島視察時,從??诖螂娫捳椅?,要我馬上趕到??谌ィf有事要同我研究。總理見到我很客氣,說你是橡膠專家,要同你研究一下我國橡膠事業的發展問題。視察中,總理要我和他同坐一輛車,一路上總理同我談論了許多關于橡膠的生產及發展問題。根據安排先到海南西部儋縣西聯農場看橡膠生產,在車上總理指著路邊的膠樹說:咱們的橡膠樹為什么那么矮,不像我在印度尼西亞看到的橡膠樹都長得很高。我回答說:我們的地理位置偏北,氣候條件不一樣,特別是海南北部,冬季氣候較冷,還有臺風的影響,抑制了膠樹的生長。
在西聯農場,總理直接到了一處新中國成立前歸國華僑種的老膠園,叫“天任膠園”??偫硖匾庹覛w國華僑膠工談話,了解橡膠的生產問題。有位膠工是從印度尼西亞回來的難僑,總理對他說:你們回來對祖國的建設很有好處,可以大力發展祖國的橡膠事業。這位膠工是個神刀手,帶著兩把割膠刀(推刀和拉刀),給總理做了精彩的割膠表演。總理看得很仔細,看后很高興,鼓勵他要帶好徒弟,不要割傷了膠樹??偫磉€指示我們:要多用歸僑老膠工,培養新膠工,做到高產,不傷樹。他還說:要珍惜種子,培育好的品種。我向總理匯報說:我們正在搞雜交育種和引進培育優質高產芽接樹,可以將膠樹的單株干膠產量從1公斤提高到3公斤以上。
總理視察完西聯農場,又到兩院視察。兩院是1958年按照王震同志的指示從廣州搬到海南島儋縣的,當時科研教學大樓還沒有蓋好,只蓋了一些平房和臨時用的茅草房,工作和生活條件都很艱苦。我們安排總理在一所平房宿舍休息,桌上擺滿了自己種的香蕉、菠蘿等水果和以甘薯、木薯為原料制成的各式糕餅,是僑工們精心制作的,總理品嘗后,很高興,連夸手藝好。
總理還看了兩院的科研成果展覽室,并與專家、教授和師生進行了座談。座談中,總理很有興趣地從甘薯、木薯談到了主糧和雜糧的發展問題,強調了雜糧的重要性。他說:過去有錢人才吃大米,就把大米說成是主糧,老百姓主要吃的甘薯叫雜糧。其實,雜糧很有營養,能吃飽就是主糧,不要輕視它。他看到轉業到農場的退伍軍人職工都在種木薯,又知道華僑會做木薯糕餅,很高興。指示我們要多研究木薯等食物資源,要充分利用海南島自然資源非常豐富的有利條件,進行合理開發。粗糧細做,讓大家吃得飽吃得好。座談中,他還對大家說:要重視知識,重視知識分子,這對社會主義建設非常重要,不要唯成分論,要看實際表現。
總理視察兩院時,特意提出要到我家看看。我把總理請到我家,當時正值春節期間,家家都貼春聯,我自己寫了一副“儋州落戶,寶島生根”的春聯貼在門上。
因為兩院是從廣州搬下來的,儋縣是個小縣城,因此兩院的領導班子提出要在寶島安家生根的口號。隨后我請總理題詞。總理就改了我的對聯兩個字,寫下了“儋州立業,寶島生根”??偫淼牧I生根親筆題詞,對從廣州來的專家、教授、學生鼓勵很大。當時我們把總理的題詞寫成大標語掛在研究大樓上,在兩院進行生根立業教育,使兩院的廣大師生深受鼓舞。
那天總理是下午來的,視察完膠園和兩院,就回到??谑???偫碓诤D蠉u還視察了南林農場和興隆華僑農場。他在視察中,既重視與專家、教授接觸,也很熱情地與膠工,特別是歸國華僑談話,給大家留下了珍貴的回憶。
1962年暫時困難時期,總理在西花廳召集討論橡膠發展的會議,我也參加了,開始我坐的地方離總理遠一些,總理特意叫我到前面去坐,他說你是專家應該坐到前面來。那年在你那里吃雜糧,現在要研究發展糧食生產問題。開完會,總理請我們吃飯,也是吃雜糧,當時生活還困難。因為華南橡膠墾區糧食不能自給,也缺乏種糧經驗,會后總理專門安排我們到東北國營農場去考察糧食生產,對我們海南發展糧食生產起了很大推動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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